第69章 你的,的确更好喝
“还记得当年跟着老师学习书法时讲过,这歙砚是我们华国四大名砚之首。” 安老郑重地点头,眼睛却一刻也不离手上的砚台,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手上轻轻抚摸,细细打量,好像只有书法家才懂得那种惜物之情。 “歙砚材质坚实,纹理缜密,用它研磨出来的墨汁,莹润细腻,且冬天不干,夏季不腐,用手触摸细腻如婴儿肌肤。” 练怀舟说至此,只见安老正触着砚台的光滑肌理来回打圈,眼角的笑意就没缓和过。 “做歙砚其实不算难,但要做出一方价值不菲的歙砚,除了要认真选材,更要求工匠们在雕刻设计时挖空心思,根据不同石材本身独特的线条纹理,进行构思、切割、打磨、雕刻、刷漆等数道工序,凭借精湛的工艺,赋予歙砚新的生命力。” 官念舒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不自觉地盯着练怀舟的方向入了神,而练怀舟见她着实有兴趣,心中一喜,便越说越起劲。 皇甫彧注视着她的变化,下颌线条逐渐紧缩,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想不到练总阔别书法这么多年,还能记住安老当年的教学,真不愧是安老最得意的门生。” 他的目光从练怀舟身上轻轻滑过,如同微风掠过湖面,未留一丝波澜。bimilou.org 修长分明的指节越过自己的茶盏,直直端起官念舒的那份喝了起来。 “阿彧,这是我喝过的。” 官念舒从刚才的沉浸中抽出来,盯着皇甫彧的动作低低出声。 “你的,的确更好喝。” 皇甫彧抿了抿唇,在舌间回味着,满意地咂吧了下,余光瞥见对面的男人苦苦掩饰的异样,皇甫彧心情好了许多。 明明是一样的茶水。 墨色的眼珠子来回转动,官念舒秀眉轻皱,半信半疑。 练怀舟听出了皇甫彧口中的不屑和嘲讽,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满是危险的气息,便也不再出声。 “念念,你在国外这些年可能不是很了解,这歙砚已经列入华国非遗名录了,但现在,愿意吃苦学习技艺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少。” 到底是安南絮眼尖,她觉得自己再不圆场,皇甫彧的醋坛子就要“血洗清风苑”了。 “所以雕刻师傅也越来越难得。” “嗯嗯。” “事实上,难的还不是雕刻,而是雕刻过程中,对砚雕家的技艺要求。” “比如呢?” 官念舒追问着。 “比如······” 安南絮起身,来到安父身边,轻轻拿过他手中的砚台。 “比如彧爷送的这小小一方歙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名为‘旭日东升’。” 安南絮朝皇甫彧肯定地说道,而男人的侧脸则转向官念舒,点头默认着。 “它集中展示了大海中升起的太阳,深浅雕刻的手法极尽展现着海浪的层次,而石块上天然的红色石皮,渲染出旭日染红海浪的奇观景象,精致中带着壮阔,广受喜爱。” “听你这么一解说,我一个外行的,都对它心生喜欢了,还真是巧夺天工啊!” 官念舒双手合十,出口赞叹。 “我还记得,这方歙砚曾有人出上百万的高价求购,但是制作师傅却一口回绝,这件事在书法圈里可是掀起过轩然大波。” 对于这方天价歙砚又是怎么到了皇甫彧手里的,其实大家都感到很疑惑和好奇。 见皇甫彧没有开口,还不紧不慢地给官念舒剥着橘子,小家伙不禁有些着急。 “阿彧你先别剥了,快说说嘛。” 嘴上是撒娇的口气,可手上制止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温柔。 “真是猴的性子。” 而皇甫彧看着突然空空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橘皮甘甜的汁水,无奈地摇头闷笑,神情里没有半分怒意而是包容宠溺。 他轻扯了张桌上的纸巾,缓缓擦拭,像是个优雅从容的上位,一切都拿捏在手中。 “贺玺是我朋友。” 贺玺,宣城雕刻世家贺家独子,也是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 “前阵子去他那里走了一趟。” 【彧哥,这是我最近出的新物件,送你了。】 偌大的工作室内,贺玺手执着旭日东升砚在皇甫彧面前晃了晃,年纪不大,手上却常年布满老茧。 一张白皙的娃娃脸,和他的工作性质极不相符。长到肩窝的墨发,分出一半用皮筋绑在后脑勺,额前几缕碎发随意飘散,不加一丝修饰。 见皇甫彧没什么反应,甚至眼神都不给一个,贺玺更加讨好地欺身,直直递近眼前。 【没兴趣。】 皇甫彧无情地推开,冷冷拒绝。 【这!彧哥你真是不识货!之前人家出五百万我都不愿意卖,这可是上好的石材。】 贺玺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死心,在嘴里开始了碎碎念。 【听说清风苑的安老最是喜欢收集文房四宝,而她的独女安南絮是官家的儿媳,又是官念舒的嫂子,听薄扬说,你那天在酒吧遇见顾一和她在一起,然后······】 想要把人家成功追到手,还要对你死心塌地,那肯定要把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打点好才万无一失啊。 当然,这句话贺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皇甫彧打断。 也是,他彧哥头脑那么好,城府那么深,这样的谋略肯定熟烂于心了。 【包装好,交给萧宇。】 皇甫彧说着,静静朝他手中瞥了一眼,像是思考着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几分钟后,贺玺手机屏幕亮起,私人账户到账:8880000元整。 然而,所有这些,皇甫彧仅仅只是简短带过,并没有说太多缘由,可越是这样,越让安家人和练怀舟感觉皇甫彧的身份能力比外界传闻得还要神秘强大。 安父再次上前握着皇甫彧的手,打心底表示感激。 练怀舟坐在椅凳上,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以及官念舒眼里对皇甫彧的爱慕,心中倏然溢出一股异样,比之前来得更为复杂。 对比之下,他送来的那份被佣人安置一旁的补品礼盒,就显得十分磕碜落寞。 他用力咬着后槽牙,嘴角却扬起笑容,似乎想要掩盖着什么。横生的嫉妒一口一口地痛咬着他的心脏,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至他的全身。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官念舒,最后却偏偏又是他晚来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