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笑笑，说：“马厂长，吩咐不敢当。”
“就是你们厂，有个叫钱敬全的副主任是吗？”
马厂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钱敬全他当然知道，是他的人，这些日子，正跟书记那个派系的张秉光争主任的位置。
赵建国突然打电话提到钱敬全，让马厂长有些警惕起来。
连忙答应：“是是是，钱敬全确实是我们厂的，后勤保障办公室的副主任，建国同志您认识？”
赵建国一笑：“不认识。”
“不过这个人有些投机取巧。”
“说是想当主任，让他儿媳妇到我们厂来找我来了。”
“马厂长，我认为，想当主任的话，那就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投机取巧这种行为万万不可取，马厂长你说是吗？”
马厂长一听，心里把钱敬全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
这下好了，走后门不成，直接惹恼了赵建国。
赵建国专门打电话来说，那就是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就是说给他这个厂长听的。
于是立刻说：“是！建国同志说的对，投机取巧绝对不可取，这个钱敬全，我一定会好好处理他。”
“这次多谢建国同志的提醒了。”
赵建国不可得罪，那就只能牺牲钱敬全了。
不过，一个棋子而已，大不了换个人继续扶持起来。
赵建国一听马厂长这话，就知道钱敬全的主任是别想了。
马厂长是聪明人，他已经说了，投机取巧绝对不可取，那钱敬全，还能当上主任就怪了。
等挂了电话，赵建国看向目瞪口呆的刘招娣。
“好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就走了？
刘招娣再傻也知道，赵建国打这个电话，根本就不是让公公当上主任，而是拆台的。
“建国叔，你怎么能这样？！”
“我来求你，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说我公公的坏话！”
“你这样，不是摆明就是故意害我公公的吗？”
刘招娣气急败坏。
赵建国摆摆手：“招娣，看在你爸和你奶奶的面子上，我以前不跟你计较。”
“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肆无忌惮，明白吗？”
“你公公让你来找我出面，本身就是投机取巧的行为，我如实给马厂长打电话而已。”
“至于你？”
“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
钱家不是想利用刘招娣来达成升官儿的目的吗？那他就让钱家试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
一次就长记性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了。
至于刘招娣，她很明显没摆正她自己的位置。
以前给脸不要，现在还给什么脸？
刘招娣没想到，赵建国会对她这么无情。
面对这样的赵建国，她连跪下去恳求的勇气都没有了。
杨厂长一看，就上来说：“这位同志，你可以走了。”
刘招娣回过神来，想起钱文斌的巴掌，打了个寒颤，立刻跪倒在地上：“我不走！建国叔，求求你了。”
“你就再打一个电话，把刚才那些话都收回来吧。”
“你要不答应，就会害了我。”
“我奶奶和姚奶奶关系好，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求你了！”
赵建国的脸迅速阴沉下来，他最厌恶的，就是动不动就下跪的人，喊了一声：“来人！”
门口的两个警卫立刻就进来了，一起敬礼听候命令。
“把人赶走！”赵建国挥了挥手。
他已经看到招娣奶奶的面子上，对刘招娣百般忍让了。
想不到这丫头，越长大，越蠢笨。
他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要让他把说出口的话再收回来，可能吗？
两个警卫上来，把刘招娣直接给拉走了。
杨厂长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不过他没有说话，等和赵建国吃完饭，就回办公室，向上级做了一个单独汇报。
“钱敬全是吗？我知道了。”上级领导只是回答了几个字。
当天下午，上级就派了调查小组，专门进入钱敬全那边的工厂，对厂里的财务进行了具体调查。
尤其针对后勤保障办公室，更是事无巨细的详查。
很快，后勤保障办公室的主任，两个副主任，全部落马。
贪污受贿，虚假账目，堪称国有资产蛀虫也不为过。
尤其钱敬全，之前为了当上副主任，甚至还栽赃陷害过对手。
手段恶劣，对对方的影响巨大。
三个人，锒铛入狱，资产追缴，引发了京城不小的讨论。
随着这三个人落马，那边的厂长，书记，也都相继被攀扯了进来。
一时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而钱文斌家，随着钱敬全入狱，资产追缴，原本的风光已然不再。
饭店方面，也反应迅速，马上开始查钱文斌跟顾客索要小费的事情。
原本，顾客对服务好的服务员，可以给小费奖励。
但是，这小费毕竟就是钱，有不少人舍不得给，而这钱文斌贪得无厌，直接就索要，不给就恶言相向。
这年头，国营饭店的人，从福利待遇上来说，就相当于干部级别了。
所以骨子里就感觉高人一等。
对于钱文斌索要小费，饭店方面，一开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钱文斌会给送礼。
可是现在不行了。
钱敬全的所作所为，性质太恶劣了，尤其是造假账，捞回家四五千块钱。
这还不包括受贿收礼的钱。
上级在查钱敬全，那肯定会查一下钱家人，钱文斌肯定首当其冲。
饭店方面为了自保，就必须要先把钱文斌查了，不然等上级出手，又会拨出萝卜带出泥。
于是，随着钱敬全被关押，钱文斌也被饭店方面了勒令退赔1000元，然后通报处分一次，并且从服务员调去后厨打扫卫生。
可以说，这是一份又脏又累的活儿。
这还是钱文斌用绝不出卖领导换来的。
“文斌，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刘招娣傻了。
短短几天，她嫁的人家，就从人人羡慕，变成了人人唾弃。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根本无法适应。
尤其是生活，从衣食无忧，转眼就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