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药煎好了。”
侍女端着药碗送过来，见两人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药碗奉上。
苦涩的药汁瞬间占据了整片空间。
许娇娇紧皱了一下眉，抬手抚了抚胸口，这个味道让她直犯恶心，有一股莫名的腥味。
“姐姐，先将药喝了吧。”
谢息澜注意到她的神色，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她。
“我，一会再喝吧。”
许娇娇躲闪了一下，眼里满是抗拒。
“不行，姐姐现在身体太过于虚弱，必须好好的喝药。”谢息澜不顾她的抗拒，将药汤送到她嘴边，即便许娇娇咬紧牙关不肯张嘴，他也将药碗堵在她的嘴前。
“那我自己来。”她叹了口气，与其被人灌下去，不如自己来。乖
她在谢息澜的注视下将整碗药都喝了。
对方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揉揉她的手，柔声道：“姐姐真乖。”
他抬手招来侍女将药碗拿了下去，又找来一人替她把脉。
“如何？”谢息澜紧张的问。
那名侍卫冷汗直流，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迟迟不敢回话。
这一切许娇娇看得一清二楚，想来是她的情况糟糕透顶。
她现在的身体，就算是神医降世都救不了吧。
许娇娇垂下眸，其实她还是抱着一点侥幸的。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老天爷是打定主意要收她这条残命了。
“出去说。”
大约是察觉到了许娇娇的情绪，在那侍卫快要开口的时候，谢息澜又打断了他，冷声道。
“姐姐别担心，息澜一定会找人治好姐姐的病，息澜还要和姐姐找个小乡村厮守终生呢。”他冲侍卫使了个眼神让他先离开，才又温柔的笑着望着许娇娇道。
看着他眼底的执着，许娇娇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谢息澜将她抱回了山洞，将她妥帖的放在干草上，又安抚了几句才离开。
尽管谢息澜方才掩饰的很好，但许娇娇还是看到了他转身后逐渐凝重的神情，看来和她猜的一般无二。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他们的争吵声。
“求大人恕罪，小的医术不济，不能医治好夫人的病。”
“什么医术不济，不要拿这样的托词搪塞我，定是你未曾尽力，你知道我的脾气，你若是治不好她，就去死！”
“废物，全都是废物，她就是身体有些虚弱，这点小病都治不好，我养你们有何用？”
“明日若我再看不到她有任何起色，你们就全都去死好了！”
……
或者说，是谢息澜单方面的发泄。
许娇娇不知道他这些怒话会不会作数，依照谢息澜偏执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来这些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喝了药的缘故，许娇娇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谢息澜回来了。
她感觉到他坐在了她旁边，大概是不想打搅她，所以没说话。
许娇娇干脆紧闭着眼，当做他不存在好了。
忽然，她感觉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仔细听还有细微的抽泣声，她惊愕的睁开眼，就对上了谢息澜通红的眼睛，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那张隽秀的脸上满是泪痕，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又滑落到她的脸上。
许娇娇愣愣的望着他，不由得在想，此时他眼里的伤心是真的吗？
见她睁眼，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许娇娇的手，无助的哽咽道：“姐姐，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做了这么多才把姐姐留在身边，我们今后的日子还那么长，姐姐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自从姐姐出现之后，息澜再也受不了一个人的孤单日子……”
他哭得万般伤心，涕泪直流，这副模样，许娇娇从未见过。
听着他的话，许娇娇有些懂了他的偏执。
只是她时间不多了，她自私的希望，能再见一眼心上之人。
许娇娇低声道：“你放我吧，让我回京城……我想在见我夫君一眼，我时日无多，你就当成全我最后一个遗愿，可否？”
“你的夫君是我啊，姐姐，你们已经合离了，你早就和我拜堂成亲，现在你的夫君是我。”谢息澜紧盯着她，认真的纠正。
罢了，是她想多了，以谢息澜的偏执，怎会放她离开。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说话，也不愿再看这样的谢息澜，她不愿心软，如果不是谢息澜，她也不会和家人分离，不会被迫和心爱之人合离，不会流落异乡，不久之后，甚至会身死异乡。
他是害她如此的罪魁祸首。
她怎么会因看到这点眼泪，而觉得他还是有点良心的呢？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笑自己的天真。
谢息澜激动的握紧她纤瘦的手指，执拗的道：“姐姐，你爱我吧，我也可以像秦重烨那样待你好，甚至做得比他更好，姐姐怎么就不明白，秦重烨那样的人，心里永远是天下大义为首，而我不同，我满心满眼都只有姐姐一人，姐姐为何不愿试着爱上我，我一定会比他更适合姐姐。
为什么呢？明明是我先遇见姐姐的，姐姐怎么就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多看我一眼，说不定能爱上我呢？”
他轻抚着许娇娇的脸颊，想让她睁开眼，却又不敢真的用力，怕自己力道太重，揉碎了她。
现在的许娇娇实在太虚弱，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带走。
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息澜心里被害怕填满。
他的偏执让许娇娇的心渐渐冰冷。
她想让她多看他一眼，她却偏偏不愿睁眼，拂开他的手，别过头去，留了一个决绝的背影给他。
用动作表明了她明确的拒绝。
“我会为姐姐寻遍天下名医，姐姐永远都要陪在息澜身边，息澜不会让姐姐离我而去的，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谢息澜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眸色深沉的盯着那抹纤细的人影。
他定会将她留在身边。
就算是死，他都不愿意放过自己……